疯狂的“老子养生”道家思想奠定中国传统科学范式的基石
来源:当家网 日期:2022/9/19 14:48:57 浏览次数: 我要收藏
疯狂的“老子养生”道家思想奠定中国传统科学范式的基石
中国的文化是以儒、道、释、墨、名、法、阴阳等各家学说多元互补而构成的。自然中国的科学思想正是这多元化学说交融的结晶。然而就诸子百家对中国传统科学影响的广度与深度而言,道家无疑是主流。这一点随着李约瑟多卷本《中国科技史》的出版就成为不争的事实,在此基础上,本文着重探讨道家思想是如何构建中国传统科学范式,又是如何隐藏着生成解构这种范式的力量。从而为道家思想的当代复兴埋下伏笔创造历史性根据。
一、中国传统科学范式的道家溯源
就整个历史而言,是中国传统科学长于直觉短于抽象,长于综合而短于分析,长于工匠而短于理论。但就起源而言却是惊人的相似,古代科学都是以自然哲学的形式出现。就精神气质而言,只不过西方选择了“战胜自然”,东方选择了“复归自然”,西方的主客对分,东方的主客交融。这好比两个一起登山,一个喜欢随兴悠哉地与自然同乐绕着山间小道上缓慢地向上走,而另一个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般地开辟一条直通山峰的大道,殊途同归。其间差异也是非一目了然。
中国传统科学范式讲究和谐、自然,讲究顺物宜人,讲究以技进道。“任何文化都要面对、思考和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因此任何一种完整的文化必有相应的科学,科学史是富有文化个性的,不同的文化可能会有不同的形态,不同内涵,甚至不同性质和功能的科学(李曙华,老子的自然哲学和科学,P25)。中国的传统科学范式,始终在追求事物内在的道,而在道的追求中形成以道为核心,以天地人关系为主线,以自然为原则,以精、气、神、数、和、阴阳、有无、化、一等基本概念的科学思想体系。绝不能因为中国在原有历史条件下没首先产生近代科学,就否定中国产生近代科学的可能。应该说西方近代科学输入,加速了中国科学近代化的历程,中国科学的近代停滞主要是社会环境对科学的摧残,随着社会的变革和经济的发展照样可以发展起来。我们相信科学的发展也是个圆圈的运动,也会经历如古代的朴素有机观历经近代机械解析论以至于现代综合有机论。不经历分析的综合是模糊的但归宿却是综合。拘泥于综合就阻止了清晰化可能。中国科学传统并不缺乏向机械论发展的可能,只是没有外在条件刺激以成为现实。正如我们社会一样无法超越经济商品经济一样,中国的科学也不可能不经历机械论而成为综合创新有机论。当然在有借鉴的前提下,中国科学可以发挥后发优势在发展机械论的过程中逐步地渗透有机论的因素,消解机构论的部分影响,而较为顺利地过渡到现代有机论。当然可以肯定的是中国的机械论不会象西方那样,或者我可以说机械论中以分析为基本特征不可超越,但机械论的自然观、世界观却是可以超越。因为机械论自然观、世界观的危害在现代已经昭然若揭,也就没必要去重蹈覆辙,方可积累经验教训,只要拿来主义就行了。因此今天科学越来越有机化的趋势下,中国科学的有机主义传统应得到应有的关注。李约瑟正是因此而钟情于道家皈依道家。“道家对自然界的推究和洞察完全可与亚里士多德以前的希腊思想相媲美,而且成为整个中国科学的基础”(《中国科技史》第二卷,P1)。
l、追思自然、超越自然的理性精神
李约瑟极力阐发道家思想中的“自然主义”和“道家所追求的纯粹的有机主义(organism)”,并且断定它也是科学发展的一条道路。当他发现已经深刻意识到变化和转化的普遍性的道家自身却发生了奇怪的转化:“把道家由不可知论的自然主义转变即为十足的神秘宗教,最后转变成为三位一体的有神论;把道家原始科学的实验主义转变为预言吉凶的粗俗的巫术,……”把这种原因归根于封建官僚制度的社会经济体系,“只要是这种制度扼杀了自然科学的幼苗,道家思想中的科学因素就没有成长开花的余地;反之,它那经验因素从公元2世纪到公元13世纪在与中国社会的主要技术上的成就的自然结合中,却得到了加强。”李约瑟对开创于春秋战国时期的道家科学思想精华未能在后世得到有效的发扬深感遗憾,只是经验因素在社会的狭缝中顽强地发展了下来。我们今天回顾发掘先秦道家的科学思想精华,无疑正是出于不让这种可贵精神传统再蛰伏下去,给适当的阳光雨水,道家科学思想必当书写出中国科学辉煌的未来!
追思自然对自然的好奇是一切科学发展的前提。原始道家认为知识来源于自然,也只有自然知识是可靠,而且这种自然是履践(主客合一)的自然。李约瑟的高明之处就在于思睡上摆脱了学术界一直纠缠不清的老子是反对知识、反文化、反技术的愚民思想的束缚。他说:“道家严格区分了两种知识,一种是儒家和法家的社会“知识”,这是理性的,但却是虚假;一种是他们想要获得的,或洞察自然的知识,这是经验的,甚或是可能超越人类逻辑的,但是非个人的、普遍的和真实的。”其实,道家还不是简单地否定社会“知识”,只是道家的理路在于由天道到人道,从自然到社会,后者以前者为法,为根据,而不是相反,而儒家企图确立世间法以规范自然法,是逆道天之道(自然之道),是不可取的。道家思想的精华确实就在“道法自然”上。它充分展现了道家的科学理性精神。儒家以仁义为信条,来匡扶大厦之将倾,道家以道为核心,以自然为主旨,比儒家更深地从根本上认为只要恢复人的自然本性(道性),则可无为而治,社会的许多问题都是因为失道的结果,唯一的出路就是尊道贵德,法自然,不使自然本性蒙尘、污染。为此,也开出了药方如无欲、少私寡欲、清静、不争、处下、大公等。“不了解自然而想对人类有所帮助是不可能的。”
“察其所以”是道家的座右铭:道家对自然的倾心源于对自然的观察可上升为对“所以然”的把握,自然就能实现自己的目的,道家相信自然是“自生自发,自然而然的意思”。道家区别于其他诸子的显著特征在于相信自然界内在存在统一性,以及道的永恒性与自发性,并认为这是一贯的,所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道家的“道”也是从道路这一具象而上升为宇宙运行之道(大自然的秩序)这一抽象。正因为道家最关注自然,因为人也是自然的一部分,只有顺其自然,就不会危殆,所以“道家哲学家由于强调自然界,在适当的时候就必然要从单纯的观察转移到实验上来。”而且“坚信可能通过手工操作来掌握自然,如此,道家从老庄对自然的玄思构建的大道科学体系,使由炼丹士及其道教徒来进行实践探索,这种探索总体上是偏离大道科学,但其历史贡献是不可磨灭的。因为它客观上推动了中国传统科学的形成与发展。但这不是它的主要贡献,它的贡献在于揭示了人与自然的和谐之路,也就是四大之一的人的终极关怀,这便是人类一切活动的意义动力不和归宿所在,也是之所以现代科学关注原始道家的原因,也是道家在新时期的复兴。庄子云:“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圣人者,原天地之美,而达万物之理。是故至人无为,大圣不作,观乎天地之谓也。”圣人所做的就是顺万物之自然,“无为而己,则无不治矣。
道家“自然”不是就指自然界,而是自然规律,自然本性。因此自然的实质是顺的、有益的、不相害的。各得其所,没有意识,没有感情,自生自灭,从而实现内在的协调和谐,而任何“有为”即妄图“取天下而为之,吾见其不得已”那是成功不了。是不知常妄作凶。具有法自然、辅自然,才能不殆,获“长生久视”、“死而不亡”“无死地”之功效。道家自然主义也包括客观主义的意蕴,因为道家坚持不以感情干扰万事万物,而观其复,坚持以物观物,不以我观物,把我与万物融为一体,而获得不期然而然的知识,也正因如此,道家无疑重视体悟直觉,也正因为此,道家注重观察万物,以期以万物自身之本性而助之实现它的自然,而自然性的获取无疑又必须通过实践,通过经验的积累。
冯达文先生认为:“老子、庄子开出的路向是什么呢?那就是超出(超越)相对、有限,直探绝对、无限;超出(超越)形而上,直探形而上,超出(超越)物象,直探本体”(冯达文,回归自然——道家的主调与变奏,广东人民出版社,1992,导论 P4—5)。道具有理性思考直觉体认相结合的精神,“为学日益,为道日损”,为学是提高理性思辩能力,为道是培育直觉顿悟能力;“损的精神最主要体现在”反者,道之动“的大道运行特征,这里具有扬弃、创新之义。只有不断地损,因为“物或损之而益,或益之而损”,损了可益,益了可招损,只有主动地损,才能不断地益。这符合科学的本质创新的精神实质。现代科学的发展也肯定了道所体现的理性思考与直觉体认相结合的精神。老子重“玄鉴”,重虚极静笃以观,重通过精神的宁静以感悟宇宙万物之理;但同时老子也强调要贵师爱资,闻道勤行以丰富实践理性,《道德经》第一章就是老子理性的突出表现。老于的可贵之处并没有如后人理解的那样简单地否定学习,否定知识、智慧,而强调愚,对这一点要从境界,从思维角度理解,老庄注重不拘于墟。不拘于时,拘于教,……,强调突破局限,从动态地认识事物,而不自以为是。从自我否定中不断得到肯定。(“知不知,尚矣”)老庄思想的理性与感性的美妙结合与西方科学理性与感性对立的理性高于一切的思维特点,有着更大的科学性,也是现代科学出复归道家思想的趋势。
“道是凝聚着理性与直觉的智慧的结晶,体现了当代科学思想的新趋向”(老子之道:关于世界之统一解释,刘笑敢,P106)。体现在:其一,老子之道是从整体的动态的角度来概括世界的统一性的,它不是通过部分来解释整体,而是通过根源和整体来认识部分和个体。其二,老子之道不是从结构的角度解释世界的本质,而是从生成过程解释世界的发生和运动。其三,老子之道代表的是超越二元对立的一元论,没有主观与客观对立和分离。其四,没有结构的观念,没有固定不变的基质。其五,老子对道的描述体现了严肃的怀疑精神和谨慎的推断的态度,没有独断论或教条化的气息,这些都是现代科学发展趋势,因此我们说道与现代科学有着精神上的共通之处,这或许是中国传统科学兴旺的精钟源泉。道既有科学严肃客观,又有宗教般的执着与人文关怀,因此道家思想又利于弥补科学与人文隔离的桥梁。
庄子在《天运》篇对苍天发出了一连串提问,说明他向往自然,细心观察和研究繁杂的自然现象。他是这样问的:“天在运转吗,地在定处吗?日月往复照临吗?有准主宰着,有谁维持着?有谁安居无事而推动着?或者有机关发动而出于不得己?或者它自行运转而不能停止?云层是为了降雨吗?降雨是为了云层吗?有谁兴降云雨?有谁安居无事过分求乐去助成它?风北北方起,忽东忽西,在上空回转往来,有谁嘘及着?谁支居无事去吹动它?请问什么缘故?”(陈鼓应,庄子今注今译,北京:中华书局,1996,P362)。我们惊叹于庄子的理性水平,他显然是发问,但答案却已经蕴藏里面,或者说答案他都考虑到了。天运地处云升雨降风起彷徨,自然之道也。这种自然仿佛有谁在安居无事而为,如此恢宏的想象力以及“敢问何故”的理性求知精神,都是十分可贵的。
我们还可于庄子的其它故事中感受他对理性精神的不懈求索。其一,《应帝王》中庄子刻画列子师壶子与相师斗法的故事。相师最终只能注重现象而未能明白壶子之道而改逃。壶子阐述道可“虚而委蛇,不知其谁何,因以为弟靡,因以为波流”,以实证方式拒斥巫术而修持大道。有力地说明巫术、方术是道之流,存其形,无其质,万变不离其道。用今日之言,相师只会机械思维,一一对立,而壶子则掌握辩证思维,与时俱进,即把握了道的规律,因而逍遥,教育列子不应为名相所迷,而应深悟其中之道,于此展示了壶子的理性精神。其二,《外物》中记一事:“一神龟能见梦于元君,而不能避余且之纲:知能七十二鑽而无遗筴,不能避刳肠之患。如是,则知有所困,神有所不及也。虽有至知,万人谋之。……去小知而大知明,去善而自善矣。”从而揭示了神龟不神,认为要达到“至知”需“万人谋之”,否定依赖于神灵的思想,确立了人的主体性,并上升为规律,去小知而大知明,不因有所知而谓之神,而终坠入因纲中。与老子“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的思想的思想相似,共同指出了唯有把握大道,才是大知,“明白四达”。另外列子在《汤问篇》中记述了孔子东游遇两小儿辩日这则故事寓意有三:第一,连小孩对太阳远近这一自然现象如此兴趣,两者都有根据,但他们也明白只能有一个对,那孰是孰非,反映它们欲求现象背后的本质,体现着理性趋向:第二,反映小孩观察之细致,他们结论到了经验科学的门槛;第三,博学的孔子对此不知,也反映儒道在天道方面的缺乏,也吻合儒家对自然的漠视。
庄子记载许多高超的技艺,疱丁解牛,轮扁斫轮,樟庆削鐻、佝偻承蜩,津人操舟等可谓鬼斧神工,但要指出的是技体现一种艺的境界,展现一种潇洒与自如,不居于形,超然物外,而得玄旨(道),道家的技艺未能经规范化、标准化而转移为实用科学,而往往依赖于个人经验与修行,因而也难得保证其技艺的连续性,从而体现某项技术达到高峰后却绝传。这也是道家多灵感,多直觉,多思辩,洞窥宇宙之妙,而轻实用,轻规范标准。但道家对自然的细心观察,因此留下了许多可供后人研究的珍贵资科,集中体现在《道藏》中。现在就说中国传统科学过时为时过早,在新时期有可能出现道家文化复兴,而使道家科学思想得以再现,出现中国式的科学新潮流。
2、关注人世、积极救世的慈悲情怀
我们所以将道家文化视为一种充满科学文化韵味的文化,就在于道家文化中不仅丰富科学思想、科学精神、科学方法。为后世开创了理路,而且用大道科学含摄人生、社会追求逍遥、自由、率性而为、追求自然天真和谐,一句话追求天人合一。在大道思想中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和谐的统一起来,统一的原因就在于道。道家之“道”具有全规律性与合目的性统一的品格。道法自然玄旨,“既是依从事物的自性去发展,又是顺从事物自身的逻辑去发展。这样一来,‘自然’既属于人的价值世界,即它的自由本性提供了根据,具有合乎目的性质,反映了人类要求过自由生活的愿望,又属于事实世界,即它代表了事物发展的规律和必然趋势,反映着世界的事实状态。故而,‘道法自然’恰将价值世界与事实世界融为一体,为人类构筑了一个‘应当如此’而又‘事实如此’的理想世界状态”(丁原明,道家的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文史哲,2002(1))。道的天性是“利而不害”(《道德经》81章)。“万物恃之以生而不辞,成功遂事而不名有,衣养万物而不为主”(《道德经》81章)。因而有道者,不以兵强天下;不自见,不自是,自伐,自矜;损有余,补不足。庄子提出“无用即大用”的思想,如老子说“虽有甲兵无所陈之”以及各种先进武器不用,不用而享受劳动的乐趣,抱瓷取水的老翁就是这样,外人“道不同不相为谋”。道家的高超之处就在于道家不简单抛弃,也不依赖于器械,而遵循本性不移的思想,不可简单定论为反对器械。那就无法说明并未充分施展的道家思想对中国科学的巨大贡献了,甚至是一种“内在而未诞生的、最充分意义上的科学”(李约瑟,中国科学技术史,第五卷,第二分册序) 。庄子《大宗师》云:“知天之所为,知人之所为者,至矣。”此知(含对规律的把握,含有科学的意味)知此两者,就可“不以心捐道,不以人助天”“无以人灭天,无以故灭命”(《秋水》),道家思路将天道之知指导人道之行,则无碍,不殆。道家思想对科技态度是两重性。对自然的追问,而为理论建立奠定基础,也为人法天需要进行的各种“实验”努力,及其由此产生的各种器械;另一方面器械在道家看来不是目的,是手段,过河筏子,是通向光明之路的桥。因此道家主观没有科技的追求,但客观却实现了。
道家慈心救世,德溥天下,尊道贵德。善与不善一视同仁,“以道观之,无贵贱”(庄子今注今译,P420);“至德之世……恶乎知君小人哉”(P246)。道家不以得失利害计于胸中,坚持道之“不可得而亲,不可得而疏,不可得而利,不可得而害,不可得而贵,不可得而贱”以道本性(自然、虚无、混成、独立、周行,朴素,冲和、柔弱、无为,消静,恬淡、大公)来处世,既虚怀若谷,公正不阿,又灵活自如,不失道性。这就是道家思想极致。身心和谐,内外协调,天人合一、主客交融,得真善美乐!
3、天人合人、万物一体的整体有机视角
中国科技传统注重综合,注重从整体上把握事物,强调事物的不可分割性,有机性以及关联性。这一点已深深融入中医以及天人感应论成为中国科技的特质。“古代中国的道家哲学相信,研究自然比起研究人类社会的组织对人来说重要得多,而后者正是儒家所津津乐道的。所以道家的道德完善立中立足于人与宇宙的契合,而不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scc.vO15,pt.2,P9)。而“人与宇宙”的关系正是中国有面自然观的根源。这个独特是来源于道对一切的统摄,人也不例外。因此唯法道、修道、行道、得道,与道同体方可有真知。
庄子:“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齐物论》),“圣人未始有无,未始有人,未始有始,未始有物,与世偕行而不替”(《则阳》)。道家注重“抱一”、“持一”,此“一”是整体、无对待、无规定的存在,它代表道对种种属性和矛盾关系的统摄能力。道是浑然一体的存在,但又具有化生万物,复归精信因子。道化生万物又内在于万物,所以是本质与现象的统一、是一与多的统一,又是万物同在的齐一。道性是“绵绵若存,用之不勤,庄子则以气释道,认为“通天下一气”这一思想具有世界统一性的理性内容。总体而言,道法自然,而自然作为最为抽象的概念,是万物无限多样性的统一,万物所以无限多样化是自然的结果。自然是遍在的,所以自然又具有普遍联系的意思。道家坚持以天地人统一的整体思维模式(又称自然范式),道生一,生二、生三,生万物,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也是说明宇宙间万事万物都处在一个分层次的有机结构的大道巨系统里。日本学者岸根卓郎从“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是表明“人本身就是宇宙的一部分,是自然的一部分,人本身就是一个小宇宙,因而是处于在宇宙即自然法则之下的”(岸根卓朗,文明论:文明兴衰的法则,北京:北大出版社,1992,P82)。而且老庄具有深刻的中国辩证思想的,而且老庄不仅早已透视了任何事物都包含着对立物,而且又看到任何对立物之间的一致,并把这一思想贯彻到认识论中去,作为实践行为准则。正是如贝塔朗菲所认为的那样:实在所呈现的对立物的一致这个命题,是所有系统的一般组织原理,老庄的高明之处在于系统中容纳了相互对待的两个方面,从而为系统的健康发展注入活动。这本身就是整体有机视角的运思。道家这种天人合一,万物一体的整体有机视角,是道家自然观决定的思维方式。决定中国科学宜物、顺物性,注重采用类比推理注重经验归纳,注重内观体悟去追思自然的妙徼。
4、达理体情、直觉体悟的操作范式
直觉思维历来为科学家津津乐道。直觉的魅力在于“作为现代认识论的范畴,是指人们对客观事物的直接领悟和理解。直觉不同于感性与理性,它集感性与理性之作用于一身,直觉既能直接捕捉和感知客观事物的外部现象,又能直接领悟和认识客观事物的内在本质和规律,是由观事物直接引起的‘顿悟’式的认识飞跃。直觉使人顿开茅塞,豁然开朗,一下子抓信客观事物的真谛”(宋锦添,自觉能动性研究,中国人民出版社,1986,P98)。追溯中国直觉思维的相对完整又运用是道家老庄。这主要是道家以世界有机统一的宇宙观决定的,道体混沌又处于恒常运动变化中,而且具难以言说性,那么把握大道(即抓信本质)的最好办法就是直觉。既然直觉悟道的最佳途径。道家就自然形成一套养直觉能力的方法。
其一,从思想根源而言,道家直觉并不排斥知识,甚至是对知识的扬弃,“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无为而无不为。”在为学增加的知识,在体道中消化它,不执着于斯,如此知识在脑海中积累,犹如掩埋的宝藏,不经意间被出现。正如刘笑敢所说的:“对道的体认也既需要直觉的功能,也需要理性的思考。道是凝聚理性直觉的智慧的结晶,体现了当代科学思维的新趋向。”老庄自身是博才多学之士,在著作中旁征博引建构自身的大道思想体系,因此他们所提倡的思维一定是融理性的直觉。而不是后世的神秘主义。
老子注重实践经验与观察积累。根据《道德经》一书,他观察了社会各方面、历史的、政治的、人事的成与败,存与亡,祸与福,观察了自然方面天地以至万物的变化情况。在此基础才能悟到其背后的本质——道。李申在《中国古代哲学和自然科学》一书中已充分地论证了科学是哲学跃迁的重要基础。老子能提出“道法自然”的命题,这与当时的天文文学学成就不可分开。“老子用当时的天文学的知识对宇宙的奥秘进行了探索,根据天文学知识(当时科学成就)以反对人格化的上帝支配一切……只有掌握了当时足够的天文学知识,才会有效地说明天变不足畏,天道不神秘,有客观规律可循。也只有具备了一定的天文学知识,才会使人相信天不能对人类降祸、降福(天地不仁)。有了天文学知识,就能有效地说明天象的变化,天道的运行有周期,有规律,是客观存在的,它不以人们意志为转移”(任继愈,中国哲学史论,上海人民出版社,198l,P227)。
其二,直觉引发的心灵基础。其中过程是“涤除玄鉴”至无疵,排除各种欲望,成见的干扰,处于无知无欲的状态。庄子更明确,要“知与恬交相养,而和理出其性”(《缮性》)成玄英注曰:“恬由于各,所以能静;知资于静,所以获真知。”(《庄子集解》卷六上);要“心斋”,“唯道集虚。虚者,心斋也。”(《人世间》),即心无挂碍,一片虚静;要“坐忘”。老子说“虽有拱壁,以先驷马,不若坐进此道。”概“坐忘”之妙无以形容,“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道,此谓坐忘。”心灵空寂,冥同大道。孔子对此也是十分想往。要“见独”,《大宗师》女偊教说见道历程:外天下——外物——外生——朝彻——见独——无古今——入于不死不生。按今天的话讲,就是身外物与自家生命能度外,从而人心境朗朗明彻,从而见道,见道就是明古今于一瞬,进入没有生死的观念。庄子与惠子“鱼之乐”的争论,庄子认为鱼从容出游之乐,那就是一种物我一体的心理体验。谓之“达理体情”,就如科学家惊叹简单性所体现出的美感,简单性与人何干,乃人达理而生情之故。
其三,道家直觉的合理性依据:道家明确指出,总是不可智知,“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总是变功不居的。而且道的本体,是不会直接显现,但道作为事物的共性却支配着事物的变化,规定着事物的功能,因此它的信息必定能从事物的变化中表现出来。这就是必须以取象的体道的方法,而不能用分解的抽象方法,把对象作为活动着的整体,作为相互联系的生化整体即运用直觉的方法,才能实现(罗归国,老子哲学思维方式特点刍议,长沙水电师院社会科学学报,1988,(4))。
二、中国传统科学范式演进动力的道家思想渊源
“中国的思想对于那些想扩大西方科学的范围和意义的哲学家和科学来说,始终是个启迪的源泉”(普里高津等,从混沌到有序,上海译文出版社,1987,P1)。海德格尔认为道家思想犹如一口古井,随时都可打水来。科学范式在库恩看来是科学共同体的行为范式和思想范式。它自然会随着时代的发展而演进,停滞或孤芳自赏是没有出路。道家思想不象一条奔流不息的河流,(老子认为水几于道),它不断地产生河水,又不断地更替河水,实现流水不腐不效果,况且道家还能从臭腐中发现神奇。道家思想所以历万古而长青的思想依据:相信一切都处于转化中,道之变这一点是不变的。因此道家逍遥活泼的思维往往就成为有心人智慧的源泉。
1、道家养成怀疑批判、超越创新的精神特质
首先道家从大道体系的构建中,否定了天帝创世说,确立起自身理性思索自然的思维特性,并以自然法则(秩序)为根本圭桌,对一切违背自然之道的行为与思想进行批判,对儒家毁道德而倡仁义的做法,导致“朴散为器”,人心异化进行针说批判。“老子是立足于对文明社会的批判来讲‘知’的,这是了解老子关于‘知’的思想的关键。……老子所要求的是一种真实的、不欺人的‘知’,而这样的一种‘知’即是对‘道’的自然无力的认识。能得自然无为之‘道’,就可‘明白四达’,不行而知,不见而明,不为而成。便‘道’是不可视听感触的,因此这种‘知’是一种哲理性的直观感悟。……对于老子来说,哲理性的直观领悟与对事物的明察秋毫的观察是紧紧结合在一起的。这也是中国古代思维的一个重要特点。”“道家哲学虽然含有政策集体主义,宗教神秘主义以及个人修炼成仙的各种因素,但它却发展了科学态度的许多重要的特点,因而对中国科学史是有着头等重要性的。此外,道家又根据他们的原理而行动,由此之故,东亚的化学、矿物学、植物学,动物学和药物学都起源于道家”(李约瑟,P162-163)。缺点在于未能对实验方法达到任何明确的定义或把它们对自然界的观察加以系统化,缺乏科学的分类逻辑。自然是客观、公正、规律的象征,遵循自然就养成了正视现实的科学态度。“道家的自然型哲学,则在一定程度上表现了对宗法思想文化的怀疑、否定和批判……它在不满和否定宗法关系时,即把人类的思考范围由人生而扩展到整个宇宙,从而将社会与自然都置于宇宙和‘道’这样一个大系统中来,加以认识……由此建立了自然型的哲学”(老庄论集·前言,齐鲁书社,1987)。“纵观老子的演度发展史,最值得我们珍视者,在于所强调的‘唯道是从’、‘知常曰明’,在于他尊重规律,运用规律,这应是老子精华之所在”(李德永,笔谈老子研究,求索,1986,(1))。
其次,道家的辩证思想与相对思想充满着怀疑、否定精神,在不走极端的情况下寻找恰当的方式方法,取得较为科学的思想成果。德国哲学家赫伯特一曼纽什(Herbert Mannucci)就视《道德经》为一部涉及范围广泛的哲学怀疑论,其要旨是阐述人类理性的局限性,以及人类中种种价值和道德的相对性(道家文化与现化文明,P296—297葛荣晋主编,中国人民出版社,1997)。道家“无为”思想就蕴藏对有为的批判精神,那就是反对权威干预,指责“效取大事而为之”的无知;而且道家更多地在自我反思反省中冲破自身的局限。无疑是现一种以打破范式的理性精神。
2、道家养成兼容并包、宽容不苟的精神风格。
吕锡琛在其专著《道家与民族性格》中提出:中华民族的民族性格的主要特性有:整体直观,“重德求善,自强不息,柔弱克己,贵和守中、朴实节俭、随遇而安等六方面,大多与道家思想有着直接关系。”道家率性而行的思想充分肯定了主体价值活动的多元化倾向,有利于主体培养创造精神,启发人们超脱工具主义科技价值观,努力追求科学真理,追求学术独立从而在更深刻的范围内推动科学技术的进步与发展。”老子云:“善者善之,不善者,亦善者;信者信之,不信者亦信之”,对善人与不善人,信者与不信者的理解,我们仿佛看到贝尔实验室哥本哈根学派科学共同体的宽容失败的精神,鼓励奇思妙想的宽容精神,这也是一种方式的行为。
其次,道家在相反相成的运思中培育吸收创新精神。“道家及道教的学术生命,源于它对天道自然观的坚持,对伦理异化的反抗,对生命价值的关怀,尤其在于它提倡博大容公的学风。道家的学风及其文化心态,从总体上与儒法两家的拘谨,褊狭和独断相比较而言,虽然具有更多的开放性,包容性和前瞻性”。道家追求自由的旨趣,以及求故的因果关系追索,都在启发着科学的理性精神。《吕氏春秋》云:“凡物之然也必有故。”而不知其故,虽当与不知同,其率必困”(《审己》)。“有道之士,贵以近以知远,以今知古。以益所见,知其所不见”(《吕氏春秋·慎大览第三·察今》。老子中共有63个“故”,都体现了对因果关系追思,难怪李约瑟,称“察其所以”就成了道家的座右铭。以及求因探果的思维趋向引向对自然的细致观察,这也是为什么卷秩浩翰的《道藏》中,留下了道家许多弥足珍贵的观察实验记录!我们认为道家思想是富有创造精神,主要因为其灵活思辩思维以及自由而不疑滞的运思习惯。这是创造精神的关键。科学发展的重要契机就在于不用固定的方式思维。而且一定意义道家的直觉是十分深刻的且富有启发性。创造精神是无形式可见,无规范可守,但却是科学成果得以产生的直接动力源。因此我们应当充分发掘道家的精神传统以实现中华民族精神的跨世纪创新,并培养具有创新精神品格的人才,是民族的希望所在。
3、道家思想精华奠定中国科学文化的基本特征:自然人文主义
中国传统科学基本上是朴素的有机自然哲学,并且一直保留到近代。王淼洋认为中国近代科学落后的认识论根源就在于中国没有及时从有机论向机械论的转化(比较科学思想论,P206,辽宁教育出版社,1992)。我们不能因为现代科学出现有机论趋势而过分欣喜,要知道这种新有机论是建立在现代科学基础上的。现代科学重新探讨作为中国传统科学思想的重要渊源的道家思想并不是颂古非今,而是从历史波折取得进一步前进的智慧启迪。李约瑟坚持认为“假如中国社会已经发生了类似欧洲的社会变化和经济变化,那么,我认为这种近代科学从一开始就会是有机论的,而不是机械论的。很可能它走过一段很长的路,才受到希腊科学的数学知识的极大促进,而转变为我们今天了解的科学”(李约瑟文集,辽宁物质出版社,198,P84—85)。这种猜想是有启发性,但历史告诉我们一成不变的模式本身是没有生命力,中国传统有机自然观如何没有自觉吸收机械论的积极因素(实验分析),而要成为现代有机论是不可能的。我们今天因我们保留这种传统和喜悦的同时要知道,传统有时恰恰是阻碍变革的,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发挥古代有机论的核心精神——道家思想在重新审视有机自然观传统,同时不要忘记对西方先进科学技术的汲纳,这样才能使现代有机论在中国生根,传统有机自然观才实现复兴。复兴本身就是一种创新。
上面我们集中探讨了道家文化所蕴涵的科学思想、科学方法、科学精神方面,指出道家思想与科学的深刻渊源,但是我们必须明确的是先秦道家思想同其他诸子一样都是为匡扶社会大厦之将倾,礼崩乐坏,而提出的治国方案,因思路各不同而成为不同的风格而道家从自然着眼,从规律入手,这种道无论从思路,内容和方法都有其科学意味,都潜藏将科学的胚芽。但是我们认为道家并没有自觉主动去承担构建科学思想体系的觉悟和追求。从主体上而言,是自然人文主义。李约瑟甘脆就断定:“远在我们这个时代,中国思想已经前进到科学人文主义的地位”,“中国是科学人文主义的肇源地之一。”剑桥达尔文学院的研究员在唐通在《中国的科学和技术》认为中国传统科学:“中国传统是很不同的。它不奋力便服自然,也不研究通过分析理解自然。自然在于与自然订立协议,实现并维持和谐。学者们瞄准这样一种智慧,它将主客体合而为一,指导人们与自然和谐。……中国的传统是整体论的和人文主义的,不允许科学同伦理学和美学分离,理性不应与善和美分离(Tong B.Tang,Science Technlogy in China.London:longman,1984)。道家就是一直这么想和这么做的(注:科学人文主义是现代科学的追求,为避免辉格式解释,我们引用董光壁先生称之为“自然人文主义”(自然人道主义)的提法似乎更科学些)。
自然人文主义是道家为世人留下的最为珍贵的思想遗产的精炼概括。实际司马迁就类似评述道家思想:“虚无为本,以因循为用,无成势,无常形,故能究万物之情。不为物先,不为物后,故能为万物主。有法无法,因时为业;有度无度,因物而合,故曰圣人不朽,时变时守”(《论六家要旨》)。道家“与时迁移”的学派特性是中国科学理性的重要基础。它的人文特征,胡孚琛等概括为:“平等宽容精神;祈求太平,爱好和平思想;周穷济急、救人救物的人道主义观念:天人合一,回归自然的生态智慧,返朴归真、反对异化的价值取向:崇俭抑奢、知足守道的生活原则,尊重好生,敬老爱幼,慈善廉让的社会伦理,少私寡欲、无己无待的人格修养;重生养生、功行两全的修持方式(胡孚琛、吕锡琛,道学通伦——道家·道教·仙学,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9,P107)。可谓为社会、人生、政治等方面开出了一份“活血化淤”的药方,是社会人生健康运作的思想前提,言简义丰。
自然观特征体现在注重天人关系、即人与自然关系,主张人与自然存在着不可分割的联系,相互影响,相互制约。人应该顺自然,与自然和谐相处。自然人文主义本身是道合规律与合目的必的洞察与想往洋溢着人文情结,我们于老庄的行文中感受对自然的推崇情这种感情成就赋予了自然以人文气息,用甘露来体现天地相合的杰作的赞美之意。“道之尊,德之贵,夫莫之爵,而恒自然”(《德道经》64章)。“真者所以受于天也,自然不可易也”(《庄子·渔父》)。